马德兴：别人逢十大庆 中超更该夹紧尾巴

2023中超前瞻①

1994年4月17日，中国第一届职业足球联赛在成都拉开大幕。29年后的4月15日，2023赛季的中超联赛将在北京新工体开幕。从10年甲A到中超即将步入第20个赛季，将全面恢复秩序的中国职业联赛，多少有些令人期盼，但同时又如鲠在喉。

①别人的逢十大庆与我们的“灰溜溜”

韩国K联赛今年迎来40周年生日，日本J联赛今年则是诞生30周年，两大近邻都在庆祝他们的职业足球联赛里程碑，而同样即将迎来第30年的中国职业联赛，在中国足球全面萧条和深入反腐的大背景之下，人们所关心的似乎已不再是足球本身，而是“谁会是下一条大鱼”。

韩国K联赛始于1983年，是亚洲足坛的第一个职业联赛，尽管前期留有浓重的企业足球的色彩，但在日本职业联赛的刺激下，自身经历了多次革命与革新后，40年来已成为亚洲最好的联赛之一。在颇具说服力的亚冠联赛中，韩国俱乐部夺取冠军次数最多，先后12次问鼎冠军，还有7次获得亚军。韩国职业联盟为迎接40岁生日，从赛季开始前就推出了一系列的庆祝活动，还发布了有庆祝性质的新LOGO，联赛品牌推广方面更是下足了功夫，仪式感甚强。根据韩国媒体报道，K联赛至上周末战罢六轮，每一轮的上座率都持续创造疫情后的新高。

始创于1993年的日本J联赛，则在今年迎来了30周岁生日，从最初的企业联赛已经华丽转身为亚洲第一联赛。日本俱乐部七夺亚冠冠军仅次于韩国，在世界足坛是公认的“亚洲最好的职业联赛”。更能说明问题的是，日本联赛创办之时，职业联盟将联赛定名为“J联赛”，这一做法被亚洲其他国家和地区，尤其是东南亚地区纷纷效仿，“S联赛”、“T联赛”、“C联赛”等等随后诞生。日本职业联盟在新赛季开始前同样推出了全新的LOGO，在包装、品牌推广等方面同样是做足文章。

比日本J联赛晚一年开启的中国职业联赛，也将迎来第30个赛季，但在全面反腐的大背景之下，中国足球人都“夹紧了尾巴”，甚至可以说新赛季的中超联赛能按照之前拟定的时间表正常开赛，已经算是最大的安慰了。尽管有不少球迷都在期待着新赛季的开始，毕竟三年多的时间没有机会走进球场现场感受足球的氛围，但这并不能改变中国足球在社会层面“人人喊打”的卑微形象。

也正因为此，从上至下都不敢对新赛季的中超有太多的奢望。一方面反腐行动依然还在持续着，没有人知道下一个“失联者”会是谁；另一方面，各方似乎都把反腐当成是拯救中国足球的最后稻草。可是10多年前那次反赌扫黑风暴已经揭示，指望通过一次反腐行动就可以拯救中国足球，令中国足球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根本就不现实。

中国足球接下来该怎么走？走向哪里？没有人可以预知。哪怕是那些已经通过准入，能够继续征战新赛季的部分俱乐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可以活多久，更多都是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等待着新赛季。

②别人的全覆盖与我们的仅剩五家

日本J联赛元年时，只有10家职业俱乐部参赛，史称“创始10队”。30年来除了横滨飞翼因俱乐部投资方撤资而与横滨水手合并之外，其他9家依然都坚强地活着。如今，日本三级职业联赛已经有了60家俱乐部，分布于47个都道府县中的41个。按日本足球的百年梦想计划，J联赛的目标是在每一个都道府县实施职业俱乐部的全覆盖，让足球成为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所以日本职业联盟依然明确表示梦想尚未实现。

对照中国足坛，当2023赛季中超联赛全面启动时，今年参赛的16家中超俱乐部中，曾经参加过1994年首届甲A联赛的俱乐部就只剩下山东泰山、北京国安以及上海申花三家，而其他九家俱乐部早已不复存在。除此之外，只有本赛季重返中超的青岛海牛队以及河南队，曾征战过1994年的甲B联赛。也就是说中国足球职业化30年，只有这五家俱乐部见证了职业联赛的整个历史。但在这30年期间，曾经有多少家俱乐部从成立之日起就高喊着“要建百年俱乐部”？

1994年4月17日的成都体育中心，当四川全兴队的魏群利用点球为主队打破场上僵局时，中国职业足球联赛的首粒进球就此诞生！凭借着此球，四川全兴1比1逼平了拥有“十连冠”光环的辽宁队，成都的“金牌球市”自此掀起了历史第一页。当记者如今依然奔波于中超各个赛场时，当一些老球迷回忆看球经历时，依然对那个年代的甲A联赛无比怀念，因为那是一个充满了希望与憧憬的纯真年代，一个会因为一场比赛的胜负而热泪盈眶的年代。30年后的今天，哪怕是中超球队问鼎亚洲冠军，恐怕心理也不会再有太多的波澜，因为现在的中国足球变味了，充满了铜臭，完全没有了职业联赛初期的纯与真。也正因为此，中国足球才会有现在的第二次反腐运动。

30年的职业化，不仅没有让足球成为中国百姓生活中的一部分，反而更多地是被人当作“笑话”，这是中国足球职业化彻彻底底的失败。中国足球过去30年的所谓职业化，其实是用钱取代一切的过程，但现实告诉我们，足球是一项游戏而不是一个产品，是一项运动而不是一个市场，是一场秀但不是一种生意。所以，中国足球在资本的冲击下，也就因此变得灰头土脸，整个生态也因此被彻底摧毁。在这样的一个氛围和环境之下，中国足球依然还能苟活着，某种程度上就已不容易。

③足球反腐非目的 返璞归真求发展

当新赛季即将全面开启时，至少从各地门票销售的情况来看是令人欣慰的，毕竟球迷们远离赛场已久。如今加上反腐的高压形势，或许2023赛季的中超将会是比较干净的赛季，尽管这其中充满了诸多不确定性因素。

所谓的不确定因素，自然是指在目前的反腐进程之中，没有人知道下一个被带走的会是谁，无论球员、教练还是俱乐部的管理人员。而且也没有人敢保证，已经通过准入的中超俱乐部是否会因为涉案而受到处罚，包括勒令降级、被取消参赛资格等等。在清理了一番之后，中国足坛当然会变干净许多，而且慑于反腐的高压，曾经有过不良行为的人或许也会收敛。

但问题在于当这一次足坛反腐结束之后，中国足坛的一系列腐败行为是否还会沉渣泛起？10多年前的那一次反赌扫黑之后，中国足球的腐败问题一度变本加厉，根本原因恐怕还是在于没有彻底打扫干净。而且从这些年的发展过程来看，腐败问题包括假赌黑等之所以越来越严重，恰恰是在10多年前留下“案底”、有前科之人没有被彻底清除掉，使得他们逃过惩罚之后变得更为疯狂，这当中的一些人甚至还走上了中国足球的领导岗位，进一步祸害中国足球。

所以，如果这一轮反腐因为抓了几位足协领导就以为大功告成、中国足球就此可以有全面发展了，恐怕未必会像所希望的那样。魑魅魍魉，让中国足球跌入深渊的，很多时候恰恰是那些躲在背后的利益小团体。这些祸害不除，中国足球恐怕很难见到阳光，哪怕是新赛季的干净开赛，恐怕也只是一时的。

另一方面，反腐本身恐怕并不是目的，而仅仅只是手段而已。中国足球需要发展，反腐之后该走向何方，重建远比反腐本身更值得思考。中国职业足球30年，如今仍然是一地鸡毛，金元时代虽然已经结束，但当下中国足球的生态环境已经完全被破坏。想要重建中国足球、重建中国职业联赛，首先需要恢复生态环境，但没有三、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恢复谈何容易？这或许远比中超重启更令人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