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痰盂”何时能硬起来?

国足灰溜溜从多哈回国了,行李箱里塞着43年以来最差战绩。主教练扬科维奇选择回塞尔维亚休假,属于他的时代大概率将要结束了。

换了新主席的中国足协又将开启新一轮选帅之旅。一切都像是一个轮回。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中国足球就像是那头蒙眼拉磨的驴子,卖命地原地踏步。

球迷们对于国足,永远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即便如此,他们依旧痴心不改,嘴上骂骂咧咧,心底里依然对这支队伍爱得深沉。

可以说,这么多年以来,中国足球最不缺少的就是骂声。2004年可能是一个分水岭,在此之前的几年时间,国足与球迷有一个甜蜜期。2002年,国足历史性地闯入了世界杯决赛圈;两年之后的本土亚洲杯,国足还时隔多年重返洲际大赛的决赛。

从那之后,国足开始了急遽坠落的过程,世预赛亚洲区十二强赛甚至一度成为了奢望。再加上此后职业联赛赛场上出现的假赌黑,以及各种离奇政策对中国足球的戕害,让一部分球迷彻底寒了心,也让一部分球迷变得更加极端,走上了破口大骂之路。

一个叫做“退钱哥”的球迷因为痛骂国足,反而走上了网红之路,成为了球迷群体中的一个意见领袖。这不能不说是荒诞现实主义的一种表征。

从结果上来看,骂国足对于后者的成绩几乎没有任何帮助。我们不能就此推断出,国脚们都皮糙肉厚、油盐不进。他们也有荣辱感、羞耻心,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国脚与球迷在社交媒体上对喷的怪现状。而且在大多数比赛过程中,他们都非常卖命,奈何实力上的差距,让国脚们的卖力表现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骂国足一定不会让这支队伍变得更好,结果往往适得其反。这种舆论的压力会传递到队伍之中,让本就实力层面不占优势的国足在场上变得更加畏手畏脚。

公众对于国足的不宽容,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国足当下依然还是公众最重要的消遣,或者是最重要的消遣之一。在精神匮乏的年代,它甚至是唯一消遣。这带来的结果就是球迷群体庞大,且对国足爱之深,研究得也很透彻。简而言之,民间的“懂球帝”大有人在。

这其实是大多数领域,甚至是大多数体育项目都无法比拟的。在奥运会的舞台上,个别选手发挥失常,本来应该拿到的金牌变成了银牌或者铜牌,依然可以轻易得到公众的谅解。尤其是最近这些年随着社交媒体的发达,发挥失常的选手还能在网络上收获“你已经很棒了”等赞誉。

这对于国足来说,几乎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待遇。国足与公众之间几乎不存在信息差,让前者无法遮丑。

此外,纳税人这个概念现在不太被提及了。十几年前,甚至二十年前,纳税人成为了公民很重要的标签。纳税人行使监督权,往往很难具象到具体的领域,但是国足太扎眼了,很容易让公众将视野投射到这个领域。正因如此,国足往往因为包机、住五星级酒店,成为众矢之的。一旦国足成绩欠佳,以纳税人自居的公众会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缴纳的税款打了水漂。

从荣耀层面来说,国足是为国出战,代表着整个国家。体育往往被看成是和平时期的“战争”,事关国家荣辱。国足经常性掉链子,会让很多球迷自发认为国足丢的不仅仅是国脚的脸,也不仅仅是中国人的脸,甚至是国家的面子。

当然,很大一部分人骂国足,只是找了一个靶子,用以宣泄个人的情绪。以前工体的“国骂”几乎成为了一个臭名昭著的文化现象,很大因素并不是来源于足球层面,更多是球迷这个群体以此为平台发泄发泄日常生活中的愤懑等情绪。

很多人骂国足亦然。以前只能去现场骂,而现在随着社交媒体、短视频平台的发达,球迷们宣泄情绪有了更多的渠道。人生就是一道一道闯关的过程,很多人,尤其是中年群体,往往处于闯关失败的低谷中,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国足就恰如其分地扮演了“出气筒”的角色。

尤其是最近几年,全球经济大环境都不理想,很多球迷的日常处境要比以往糟糕了,需要在更加虚幻的互联网或者游戏世界中找到发泄的目标。国足很不幸,因为其广泛的群众基础,以及逐渐下滑的整体表现,极易成为标靶。

国足也不要觉得冤枉。你们的确是花着纳税人的钱,虽然说被纳税人养着多少有些言过其实,但比赛相关的衣食住行,以及国脚头衔所带来的附加价值,与背后的纳税人休戚相关。我们经常说“球迷是球员的衣食父母”,这个多少有些道理。国足踢得臭,球迷们有权利骂两句。当然上升到人身攻击,以及殃及球员家人,我是非常不赞成的。

想要让球迷不再谩骂,国足只有拿出过硬的表现这一条路可走。否则,就只能继续扮演“公共痰盂”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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