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超场均2.1万观众，“球迷回家”更需运营呵护

《共同体》是中国之声决胜时刻联合体育大生意推出的体育商业主题对话节目，以“求同存异，聊聊大家共同关心的体育热点话题”为口号，每周一期，逢周五晚上10:00于中国之声《决胜时刻》栏目期间播出。

3月初，2024赛季中国联赛正式揭幕。首轮比赛上座21856人次，令开赛前饱受俱乐部解散困扰的中国职业足球联赛，呈现出回暖生机。2024年3月8日，第151期节目讨论中超联赛的新气象。参与的三位“闲话者”是中国之声记者张闻，频道主编丰臻，体育大生意大湾区总监谭力文。

本文为本期节目精华摘录。

球市仍有热度上涨空间

张闻：中超联赛在3月1日重燃战火。首轮八场比赛，官方数据显示场均上座球迷超过2.1万人。其中成都蓉城主场凤凰山体育场最为火爆，迎来了4万多观众。另外亚冠联赛八强山东泰山对横滨水手的比赛，也有4.7万球迷涌入山东奥体中心。这样的春季球市，是不是预示着中国足球告别含义，向央广迈进？首先问问力文，本赛季中超揭幕战您就在现场，比赛给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谭力文：在比赛现场，我脑海中出现得最多的关键词是“热爱”。此前国足在亚洲杯表现不是特别理想，小组赛结束之后整个舆论场的音调都比较沉重。但是回到中超赛场，球迷支持自家俱乐部的热情不减，体现出中国足球依然有很强的支持度。

那天在浦东足球场，天气颇为寒冷，最低温度甚至接近零度。但现场上海海港的球迷见加油呐喊贯彻全场，另外在我所在看台的前面，就有一批一家大小来看球的球迷，他们几乎站了一整场比赛。所以天气再冷，或者说中国足球遇到的寒意再大，还是有很多球迷散发着真正的热爱。

天气寒冷无阻海港球迷支持热情

图源：谭力文

张闻：去年中超联赛的上座率就已经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全亚洲最火爆。但今年可能挑战会变大。一方面是国足亚洲杯的影响，另一方面是去年的比赛寄托着球迷的久别重逢之情，今年则相对更加常态化了，那种反弹性观赛流量可能会消失。丰臻您怎么看？今年中超首轮相对上赛季上座率其实降低了，会不会保持上座率很有挑战、要付出更大努力？

丰臻：横向对比去年中超首轮，上座率的确降了。但是今年的首轮比赛，北京工人体育场和上海八万人体育场有没有举行比赛。所以我觉得这样的横向对比不能说明太多问题，最终的全年平均上座率才能说明问题。

另外首轮还有一些比较积极的数据。例如成都的主场去年已经很有人气，今年首轮比赛人数继续增加，突破了4万。可见成都球市的升温。去年可能因为联赛刚恢复主客场制加观众入场，地方安保方面比较谨慎，没有完全释放出球场的容量。今年地方政府的支持力度更大了，我们就看到成都主场的球迷增加。地方支持的态度很值得我们欣喜。

接下来再聊聊针对于揭幕战本身的感受。首先我觉得欣喜的是，上海海港虽然在上海本地的人气相对不是最高，但是俱乐部积极争取举办中超开幕式。我认为这同样是一种正面的态度。这说明了俱乐部没有因为过去管理层人物的一些动荡而影响到支持足球的想法。

还有一个我印象很深的场景。开幕式上有一个环节，中超16强的标志轮流出现在场地上的显示屏。当上海申花和山东泰山的标志出现时，现场球迷发出了嘘声。这代表着一种经典的球迷情绪释放，对于一个足球市场非常重要。中国足球的基石，其实就在社区、在俱乐部的死忠球迷群体里面。

两宗重磅合同“救市”

张闻：刚才大家都提到值得欣喜的情况。亚洲杯后的网络舆情似乎昭示着中国足球已失去球迷信任，但中超联赛现场仍有2万多人花钱入场。大家对足球投入的情感，以及这些情感彼此冲突、对碰时产生的矛盾和张力，进一步激发出足球的魅力。但是我还是担心中超的持续吸引力。中超揭幕的那一天，CBA全明星周末星锐赛也在举行，入场人数不是很乐观。原因可能包括CBA近期一直在比赛、没有“久别重逢”的刺激，以及厦门本地尚无CBA球队。

我的担心也恰恰跟比赛周期有关。联赛常态化踢下去后，开赛的新鲜感就消失了，这时候可能更依靠于精彩的比赛才能留住球迷。例如成都的球市火爆，可能的另一个原因是球迷看到成都今年的引援力度，对俱乐部成绩有期待。所以丰臻认为联赛质量是否是影响观众人数的特别重要的因素？

丰臻：是的。首先新一届足协管理层上任后，很迅速地推出一些改变，例如允许五位外援登场。成都蓉城本身有归化球员，再加上五外援，比赛的节奏强度就很有机会上一层次。之前超级杯上申花就上了五名外援，比赛质量完全不同。可见足协的一些调整有利于让比赛更加好看。

同时我感觉球迷对足协的努力也比较早就给予反馈，因为赛前很多球迷都关心套票的发售时间和价格。今年申花、成都的套票票价都增加了，但是销售情况不错。可见球迷也对今年的联赛非常期待。

说到隐忧，我担心的是今年看上去有点强弱分明。假如弱队成绩不好，改善乃至维持就成为很大的考验。要让相对弱势的球队有，大概同时需要俱乐部的努力、媒体的鼓励和球迷注入的感染力。

本赛季中超由怡宝冠名

图源：怡宝微博

张闻：力文，从商务层面考虑，今年的变化有哪些？联赛最后时刻还是找到了冠名赞助，转播方面也得到一份不错的合同。中超的商业价值是不是随着观众回到球场，加上去年的精彩比赛，而得到一定程度修复？

谭力文：我认为是这样。中国足球的负面新闻对品牌主来说多数是不受欢迎的，甚至更严重来说会认为损害品牌形象，导致品牌在赞助中超的时候也会比较谨慎。在这种的市场情绪下，中超在开赛前拥有六家赞助商，并在紧张的休赛期间签下冠名和转播两份重要合同，可以说是合格的商务开发成绩了。这对俱乐部来说应该也会带来比较大的信心提升。

这两笔签约还有一点值得关注——都是来自国企的支持。国企对如今的中国足球来说，某程度上起到一种兜底作用。它们的参与保障到接下来几年中超的基本收入，令联赛元气慢慢恢复。日后随着赛事质量提升以及更多政策支持，中超缺少赞助商的尴尬就有机会缓解了。

球迷社区运营助力开源

张闻：今年中国足协实行了一些新政策，包括允许异地搬迁和商业冠名。不过今年好像只有一家中超俱乐部找到冠名商。是不是开放冠名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回应？俱乐部对商业品牌的吸引力仍在恢复当中？

丰臻：首先，我认为球市与俱乐部的商业价值不能直接划等号。20世纪90年代甲A球队的主场也是爆满的，但商业价值谈不上多高。基于这点来看，今年俱乐部的胸前广告不多，这个情况可以理解。只有少数几家豪门俱乐部有胸前广告，而且都是以国企为主。只有北京国安的胸口是京东。

冠名方面，河南足球俱乐部找到了当地一家酒企冠名，俱乐部全名变为“河南俱乐部酒祖杜康队”。但我觉得从传播角度来说，这个球队名字不见得能很好地传播。媒体、球迷称呼球队时，可能往往还是简称为河南队。可能很多俱乐部也考虑到这一点，在冠名方面比较慎重。例如北京国安总经理李明就在接受采访时提到，球队名字后面加上冠名商的名字，可能掩盖其他赞助商的效益，同时也不好定价，所以目前国安队不适合找冠名赞助商。

综合起来，我觉得足协的出发点是好 。只是在胸前广告问题都未能很好解决的情况下，找球队冠名就更加难了。

北京国安目前胸前广告商为京东

图源：北京国安足球俱乐部微博

张闻：中超俱乐部的开源方式，除了找票房、找赞助商和找转播商，还有一个切入点是运营球迷社群。去年我做了几家中超俱乐部的调研，体会到中超俱乐部运营球迷社区的认真程度比所谓“金元时代”高。例如浙江队很认真地创造球队球迷互相沟通联络的途径，球迷与球员、俱乐部高层会有定期交流。有的俱乐部在搞温床，例如山东队开发了一款橙色的香橙味雪糕。近年俱乐部日子“苦”了，对留住球迷就更加重视了。

丰臻：这是足球在职业化路上一定要做的事情。过去俱乐部不关心一年收入，只关心能不能通过投入换取成绩。现在大家对开源重视了，是一种好变化。像黑龙江冰城的高管李镇伯，经常在微博上分享他对俱乐部社区化运营的体会。他也很肯定广州队现在的商务推广工作。广州队失去母公司输血后，通过卖俱乐部产品和拼命找赞助商自救。为了吸引赞助商，俱乐部想了很多方法呈现赞助商权益，包括今年出售球衣背面广告。我非常支持各家俱乐部的这类商业开发思路，这在几年前似乎不可想象。但只有把这些事情做成功了，中国足球才有可能真正实现职业化。

球迷文化日渐多元

张闻：票房收入对俱乐部来说也很重要。走进赛场后，那种融入一个巨大的群体与同场的其他几万人情绪共振的感觉，是在电视机上看比赛体会不到的。就像看演唱会一样，你体验过现场才知道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吸引到你再次进场。相信只要大众不进入“原子化”生活的状态，足球现场观赛的魅力还会持续。

现在到现场观赛，大家可能还感受到看台文化更加突出了。过去有大概三年时间大家无法现场看球，现在要重新组织起来。丰臻看到近年有什么新的看台激情？

丰臻：去年的联赛里，看台元素的确越来越多元。我们继续拿成都蓉城做例子。现在仅仅是成都队踢中超的第三个赛季，并没有太多机会借助中超联赛积累起看台文化。但是去年在凤凰山足球场，成都红色刀锋球迷会就是一道很亮丽的风景线。从每一个球迷个体到所有球迷组织起来的集体，都充满表达欲望。有了这种表达欲望，自然就爆发出相应的看台文化。

不过凤凰山足球场看球体验很棒，却还有改善空间。目前球场看台的栏杆上挂的横幅不算多。这可能涉及到安保等因素，不过我们还是期待随着时间推移，当地的球迷文化能有更强势的输出。我们看北京工体和上海八万人，经过多年的球迷积累后，看台横幅的表达效果也非常突出。

凤凰山足球场氛围热烈

图源：成都红色刀锋球迷会微博

张闻：球迷文化的确可以通过多种载体表达。例如我又想提及浙江队，浙江球迷支持球队时可能相对没那么多“疯狂”的情绪，但是当地球迷协会一直在做伴手礼、TIFO等等的特色内容，俱乐部也给予不少的支持。去年浙江队的主场在湖州，今年回到杭州黄龙体育场，球迷的热情更加高涨，首轮联赛的上座人数同样超过2万。球队近年战绩也不错，而且培养出一批从青训梯队上来的球员。所以踏实做事情总是有回报。这也是我们想对中国足球说的话：对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做；不要走那么多回头路，不要跑那么多折返跑。积累的正确的事情多了，也许就会形成量变到质变。

2024年大概可以被称为中国足球职业化的第三十年。我一直认为，中国足球职业化并非没有任何积累，最起码，今年联赛一开赛每场比赛就有2.1万名现场观众，就是一个重要的积累成果体现。希望中国足球继续向未来发展，为球迷带来更多春天的气息。感谢两位作客今天节目，我们下期再会。